从维尼修斯事件，谈职业联盟的基本修养

记者寒冰报道 沸沸扬扬的西甲维尼修斯遭受种族歧视风波，经过数天时间和西班牙足球管理机构最后的两张公告，总算是告一段落。但纵观整个事件的发生、发酵和基本解决，西班牙职业联盟和西班牙足协的危机公关，其实有颇多可供商榷和反思之处。现代职业足球联赛的危机管理，在空前的社媒舆论背景下，管理机构如何交出合格的应对，或许维尼修斯案可以让人们从不同角度得到答案。

近年欧洲顶级联赛的种族歧视行为愈演愈烈，屡禁不止，维尼修斯的遭遇最开始并不算特别极端。比赛中少数瓦伦西亚球迷持续不断的辱骂，激怒了维尼修斯，并导致他到场边与对方互骂。随后皇马与瓦伦西亚发生球员大规模冲突时，维尼修斯因肘击马略被红牌罚下，场内爆发更大规模的嘘声和种族歧视喊声、歌声。赛后，“种族歧视受害者被红牌罚下”的双重话题迅速在媒体和社交网络上发酵，球员自己在社媒账号控诉，皇马和瓦伦西亚俱乐部发表官方声明，西班牙两大足球管理机构的危机公关和管理就已必须启动。

虽然西班牙职业联盟和西班牙足协第一时间宣布启动调查，但职业联盟主席特巴斯犯了第一个错误，就是主动卷入舆论风波，与种族歧视受害者维尼修斯争辩。在西班牙足坛种族歧视行为经年累月，屡见不鲜的现实中，特巴斯的辩白只会让舆论迅速升温，被视为是管理者为管理不当做出的苍白辩护。

尤其是特巴斯所谓“西甲西乙有超过200名黑人球员，赛季至今只有9次种族主义指控”的反驳不仅没有说服力，而且也不尊重现实。因为大多数球场内的种族歧视行为，受到歧视的球员基本选择了忍耐。更为关键的是，西班牙足球管理机构最应该做的是，尽可能迅速、全面、客观地进行调查，用详实的调查结果和有法可依的处罚结果平息舆论，而不是让职业联盟主席出头，徒做无益的口舌之争，结果适得其反。

正是特巴斯具有官方性的身份和发言，让舆论迅速发酵到了外交层面。巴西外交部和总统都发表了强硬的言论，之后西班牙裁委会撤销维尼修斯红牌的公告，则是西甲联赛管理者的第二个重大错误。

裁委会以VAR视频不完整，未能呈现维尼修斯肘击马略前，被马略用手臂扼颈为由取消了维尼修斯的红牌，但却没有追加处罚有暴力行为在先的马略。这不仅给人以被舆论绑架妥协，前倨后恭的印象，也严重违背了纪律处罚原则——如果任何球场报复行为都可以因之前受到伤害为由被免于处罚，那2006年世界杯决赛齐达内被马特拉济辱骂后头撞对手是不是也不该吃到红牌？

面对空前的舆论乃至上升到外交事件的压力，西班牙足球管理机构无原则的妥协，非但没有平息风波，反而引发了新的质疑。这种完全违背纪律处罚原则的处理结果，为之后出现类似犯规进行纪律处罚开了极为恶劣的先例。

虽然瓦伦西亚警方行动还算迅速，已逮捕多名维尼修斯案种族歧视嫌疑人，但西班牙足球管理机构随后对瓦伦西亚俱乐部的处罚，又犯了但求快不求真的错误。这是西班牙职业联盟所犯的第三个错误——瓦伦西亚俱乐部被罚关闭部分看台及罚款，但被蝙蝠军团抗议处罚公告提供的理由自相矛盾，证据不足且未经过听证程序。不仅调查不全面、客观，甚至连程序不正确的问题都能出现，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从表面看，两份公告为种族歧视受害者“还了清白”，又严厉处罚了未能约束球迷种族歧视行为的俱乐部，实际上既不客观也不全面更没有合规合理，结果只能是两边不讨好。种族歧视受害者们对西班牙足球管理机构的刻板印象没有改善，同时，维尼修斯未来在客场继续“被针对”将不可避免，而受罚的俱乐部和其他旁观者则认为只是让俱乐部成为平息舆论的牺牲品，心口都不服。这件事，看似收尾，但其实也为西甲以及维尼修斯个人埋下了无穷的隐患。

维尼修斯案上西班牙足球管理机构的一步错，步步错，西班牙足球管理机构成为了典型的反面教材，足以给所有足球管理机构深刻的警示。

对于日渐阻碍足球产业健康发展的球场暴力、包括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在内的各种歧视行为和其他与社会公共话题密切相关的危机，职业联盟为首的足球管理机构，首先应当从规章上制定严格且有可操作性的条款，统一标准；出现问题时按照规章和标准进行快速、全面、客观和冷静的调查；并依照调查进行处罚。另外，职业联盟和足协主席这样的高管，更就不该成为危机公关舆论风波的主角。这些，都应该是联赛管理者们的“基本修养”。

总之，职业足球的管理者只能是规则的执行者和维护者。他们的根本职责是让顶级联赛的比赛更顺利，更精彩地进行和开展。让媒体的镁光灯和球迷的目光尽可能集中在比赛、球员、教练和俱乐部身上，而不是他们的个人表演和罚单上。